不得不说,赵孝骞受了重伤,对朝廷来说反而是因祸得福。明明是一桩祸事,却被他下成了一步妙棋。
原本需要漫长时日才能完成的收拢人心的工作,如今赵孝骞借着受伤的理由,已把燕云十六州安排得明明白白。
该杀的,该驱离的,该安抚的,赵孝骞都呈上了名单。
当然,奏疏里赵孝骞也禀奏了,最近燕云地面上杀戮甚多,有些无辜的异族百姓也被牵连。
赵煦对此只能沉默,他很清楚有些情况是无法避免的,偌大的地盘新旧交替,难道真指望它能和平顺利地完成交接?
杀戮与混乱,不可能因为两国表面的一纸协议而消弭。
因为隐藏在官面之下的东西,其实矛盾更激烈,那是直触各方利益的层面,有些黑色和灰色的手段,朝廷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朕不得不承认,子安实在是奇才,如此复杂棘手的事,交到他手里也未曾让朕失望。”
良久,赵煦掩上奏疏喟叹道,表情有点复杂。
一直静静侍立身后的郑春和急忙笑着捧场:“那也是官家慧眼识人,对郡王殿下抬爱器重,殿下方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赵煦嘴角扯了扯,道:“楚王叔可知子安受重伤的消息?”
郑春和苦笑道:“消息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楚王殿下必然是知道的。”
赵煦沉默良久,淡淡地道:“你亲自给楚王府送去黄金五百两,丝帛千匹,以示抚慰,告诉楚王叔不必担忧,子安吉人天相,已然救治过来了,朕会叮嘱子安好好养伤……”
停顿片刻,赵煦想到自己本打算收复燕云后将赵孝骞召回汴京,卸了他的兵权,如今这情况,怕是暂时不能召他回来了,总不能让他拖着重伤的身躯一路车马劳顿回京,否则朝野难免非议他刻薄寡恩。
根据赵煦布下的各方眼线禀奏的情况来看,赵孝骞在燕云手握重兵,至少没显露出丝毫异常的迹象,卸下兵权的事暂时不急。
见赵煦沉默不语,郑春和小心翼翼地道:“官家,有件事奴婢必须禀奏……”
“何事?”
“数日前,郡王殿下重伤的消息传入汴京,楚王殿下又急又怒,据说在王府里急得跳脚,嚎啕大哭,然后一言不发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