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