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帘子被掀开。鸢儿捧着鎏金托盘进来,见张雄跪着,忙要退避。朱厚照眼风一扫:\"来都来了,躲什么?\"那声气儿似嗔似喜,倒教鸢儿进退不得。
朱厚照便对张雄道:“你先回去吧。后面我再叫你。”
张雄便赶忙起身告退。
待张雄退下,朱厚照方懒懒问道:\"什么事?\"
鸢儿笑道:“没事。”
朱厚照笑道:“我可不信,是荣哥儿吗?”
鸢儿道:“还是让您猜出来了”
鸢儿抿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爷。\"话音未落,忽见案上镇纸红芒微闪,倒像是应了这话里的玄机。
朱厚照捻着腰间玉佩穗子,忽地嗤笑一声:\"晨起荣哥儿来问安,我就瞧着这孩子眼波里汪着两潭心事,偏生问十句应不了一句。倒与你个丫头片子掏心窝子,真是"檐前雨不浇自根苗"了。\"
鸢儿抿嘴儿一笑,指尖绕着杏黄汗巾子:\"原算不得甚么要紧事体,偏荣哥儿当作塌天似的。我来前听他的伴当说——\"说着往窗外觑了一眼,见垂柳梢头两只画眉正斗嘴儿,方压低声道:\"原是嫌这宫墙太高,拘得人透不过气,巴巴儿想往西苑松快两日。\"
\"就为这个?\"朱厚照怔了怔,手中茶盏磕在紫檀几上\"当啷\"一响,\"我当是捅破了乾清宫的琉璃瓦呢!\"
\"爷自然见惯风云的。\"鸢儿忙捧过茶碗,\"只是荣哥儿日日被翰林师傅们拘着,寅时便起来临帖,夜里还要背《贞观政要》。前儿奴婢路过书房,听见教《周礼》的刘侍讲正训诫"君子不游于佚"呢。\"说着掩唇轻笑。
殿角铜漏滴答声中,忽飘来一阵芍药香。朱厚照望着窗外游廊下懒懒晒太阳的猫儿,似乎想起来什么,不觉莞尔:\"倒是我疏忽了。明日叫司礼监吩咐内官监在西苑海棠坞支起纱帐,再让尚膳监备些樱桃酥酪——只是瞒着那些个师傅,仔细又上奏本念叨"玩物丧志"。\"
话音未落,忽见廊下闪过一抹杏黄衣角,原是荣哥儿扒着朱漆柱子偷听。父子俩目光一碰,朱载坖慌得转身要跑,却叫满地藤萝绊了个趔趄。朱厚照忍笑喝道:\"再躲?仔细朕改主意!\"
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