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妈!&34;尖利的声音划破餐厅的静谧。三岁的豆豆正趴在爬行垫上摆弄乐高,被惊得缩了缩脖子。李素琴的手抖了抖,半块沾着酱汁的排骨掉回碗里,在米粒间砸出浅坑。
林晓雅冲过来夺过瓷碗,金属镯子撞在碗壁上当啷作响。消毒柜的蓝光映着她新做的美甲,珊瑚色甲片划过碗底残留的饭粒,&34;跟您说过多少次,豆豆的餐具要单独用。&34;
&34;我看还剩小半碗&34;李素琴蜷着风湿变形的指节,目光追着儿媳妇把剩饭倒进垃圾桶。去年冬天在菜市场摔坏的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扶着椅背慢慢坐下,&34;我们小时候连树皮都啃&34;
&34;现在不是1960年。&34;林晓雅把碗扔进水槽,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这个德国进口的儿童餐具套装要两千多,每个碗底都刻着防伪标识。她记得签收快递那天婆婆盯着价签倒抽冷气,布满老年斑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整整五分钟。
消毒柜发出嗡鸣,豆豆突然哭起来。李素琴想起身去抱孙子,人造椎间盘却卡住了动作。她看着儿媳妇快步走向儿童房,真丝睡袍扫过智能扫地机器人,那机器转了个圈,把方才掉落的饭粒吸进肚里。
月光爬上窗台时,李素琴在客房听见主卧传来争执。&34;幽门螺旋杆菌会传染&34;&34;乡下人就是不讲究&34;,儿子劝解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摸出老年手机,通讯录里&34;老头子&34;的名字灰了三年。床头柜上摆着豆豆周岁时的全家福,玻璃相框边缘粘着孙子的奶指纹。
第二天清晨,厨房飘来小米粥的香气。林晓雅发现流理台上摆着三个白瓷碗,边缘磕掉漆的老式碗,和她陪嫁的那套骨瓷餐具格格不入。婆婆佝偻着背在熬粥,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晓雅,以后我就用这个旧碗,不会再用豆豆的碗了。”林晓雅一怔,看着那只旧碗,心里五味杂陈。这时,儿子从卧室走出来,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李素琴连忙转身,脸上堆满笑容,“乖孙子,来奶奶这儿。”豆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