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庞德,身上的铠甲早已不复往昔的完整与光亮。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刺猬的尖刺般插在上面,有些箭头甚至已穿透铠甲,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左肩那支深深扎入的箭,创口处鲜血如泉涌,顺着他粗壮的手臂,缓缓淌至紧握刀柄的手上,又从指尖滑落,在满是血水与海水混合的甲板上,汇成一条蜿蜒曲折的血线,仿佛是一条正在蠕动的赤蛇,昭示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抬眼望去,庞德满心皆是悲凉与愤懑。原本整齐有序的西凉水军战船,此刻已化作一片狼藉。江面上漂满了西凉战船的残骸,破碎的木板、断裂的桅杆杂乱地漂浮着。灵丘军的玄色战旗,在这些破碎船板间肆意飞舞,猎猎作响,那旗角不时扫过水面,惊得一群群江鱼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搅起一圈圈浑浊的水花。
“将军!左翼水寨被凿穿了!” 一声带着惊恐与焦急的呼喊,从船舱入口处传来。庞德转身望去,只见他的亲卫,双臂抱着那断裂的船舵,踉跄着撞进指挥舱。亲卫的铠甲缝隙间,海水与血水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他的双腿,在舱内积成一洼洼暗红色的水滩。庞德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穿透弥漫的硝烟,只见数十艘灵丘军的艨艟快船,正以雁翎阵的精妙阵型,迅猛地朝着这边逼近。这些快船船头那尖锐的铁喙撞角上,凝结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刚撞沉西凉楼船时留下的罪证。
在最前方的主舰之上,孙权宛如一颗耀眼的星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他身着陈烈亲赐的玄铁鳞甲,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手中紧握着的,是那柄赫赫有名的虎头湛金枪,枪杆之上雕刻的虎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咆哮而出。枪尖处,血珠正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平静的江面上激起一圈圈细小却又清晰的涟漪,宛如在水面上书写着胜利的篇章。
“庞德匹夫,可敢与某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