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惜转向意欢嘭嘭磕了几个响头:“求主儿说说情吧!奴婢的额娘也是伺候了家里一辈子的,不能就叫她这么挫骨扬灰啊!”
意欢对荷惜的额娘其实没多少印象,她一向对这些下人不在意。只是依稀记得,荷惜的额娘很看重赏钱,俗得不得了,脸上总是挂着谄媚的笑。
意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荷惜哭喊一声额娘,里间已经抬出了一具白布裹的尸身,露出蓬乱的头发和半张脸。
荷惜一边哭喊着额娘一边就要往上扑,意欢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她紧紧抱住了荷惜。
荷惜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她神色迷茫而木然,与哭得瘫软在地的荷惜一齐跪倒在地。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好像是二姐姐派人过来,把荷惜接回去了,那嬷嬷叮嘱她回去得和其他人隔开住,又安慰她,二姑娘说了,一定会好好安置她额娘的骨灰,再修个衣冠冢。
意欢背着空空的竹筐回到甘露寺,在莫言面前跪下,请她允许自己和其他寺院的僧尼一般去避痘所做些事,哪怕只是帮着超度亡灵也好。
莫言深深看她一眼:“甘露寺为皇家佛寺,这时节可能会有贵人前来祈福,因此贫尼虽然有心施以援手,却担心另生枝节,反而让疫病传到宫中。你若是要去,这段时日便不能回寺,义庄附近有一座庵堂,庵堂的住持与贫尼相熟,她也派了些人去帮着收殓超度,但她那儿的房舍有些狭小简陋,你愿意住到那里去吗?”
意欢道:“弟子愿意。”
由此,意欢住进了那处庵堂,与庵堂中的比丘尼一同到避痘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有一位比丘尼懂医,可以帮着坐诊。
而包括意欢在内的其他人,避痘所的人也怕她们染病,并未让她们接触病人。
一开始,意欢与其他僧尼一道帮人收殓骨殖、念经超度,后来因她识字,也跟那懂医的比丘尼学会些药理,帮着熬药,打打下手。
避痘所里每个病人都在经受来自病痛的折磨和对死亡的恐惧,有些一家子患病的,更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去,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