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少年转过身去的时候,栾卓嘴角原本保持着的弧度瞬间崩塌下来。他仅有的一只眼睛孤独地凝视着天际翻涌不息的赤红色云彩,紧紧咬着下唇已经渗出血丝的死皮。他的喉结在裹满血污的绷带下面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仿佛正在努力咀嚼并吞咽那一句已经在心中重复了千百遍的话语——“快了……”
此时,暮色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将栾卓的身影拉扯得又细又长。一阵风吹过,拍打在木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听起来竟好似荒冢旁边折断的招魂幡在低声呜咽,透着无尽的凄凉和哀伤。手掌抚过腰间佩刀,刀鞘上经年血垢在指腹下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暗银色的寒芒——那抹冷光映在他瞳孔里,将最后一线温存都淬成了铁。
祁老伯伸出干枯如老树枝桠的手指,用微微弯曲的指节轻轻揉了揉自己那早已干涩发焦、布满褶皱的眼窝。他面前的陶碗中,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晃动出细碎而迷人的波纹。
祁老伯端起陶碗,将其凑近唇边。然而,当杯沿刚刚触及到他那因长期缺水而干裂的唇瓣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半圈水痕后,他就又匆忙地把碗放回到桌上。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掀起门帘。伴随着凛冽寒风一同闯入屋内的,还有一股棉衣所特有的霜雪气息。祁老伯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尽管来人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衣,但依旧无法掩盖住他那魁梧壮硕的身材。
此时的祁老伯,眼角处层层堆叠的皱纹里,凝聚着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深深苦涩。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提起声调,对着来人喊了一声:“汉——”
这声呼唤虽然裹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喉音,但在安静的屋子里,依然显得格外清晰响亮。它在跳跃的炭火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中逐渐扩散开来,甚至还惊动了房梁之上几粒沉积多年的灰尘,使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走进屋里的正是那位野人首领。只见他犹如蒲扇一般宽大厚实的手掌,猛地用力拍在了那张陈旧的木案之上。由于力量过大,使得原本就有些破旧的木案发出了“嘎吱”一声呻吟。与此同时,他那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指节紧紧捏住手中的陶碗,因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