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苹果园北面围着一米多高的栅栏,门口插着一根修长的竹竿,上面飘着一张三角旗,大写着我爸的贵姓:“刘”。但时间太长,旗子布早被吹烂,“刘”的文字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把刀,我妈一边快步进园一边念叨:“嫁到刘家可真像捅了把刀子!”
我妈会时常把后悔结婚,后悔嫁给我爸刘世的话挂在嘴上,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什么刘世,我看他是刘世祖!”,我妈愤愤的说。
一进园子,只见到满地杂草参差,铺着一层白色的薄霜。果树们倒长得规规矩矩,像训练有素的小兵似的,排的整整齐齐,一列一列延展开去。
妈卸下背了一路的药箱,开始灌水兑药。这个药箱常年都在妈的背上,不是棉花地打药,就是红薯地打药。
我妈很快调好药水后又背起药箱,盯着满园的贴地杂草,眼睛里仿佛能冒出火星子。已经走出几棵树远,“呲呲”往地上喷药,我跟三姐还在田埂上晃悠,妈扭过头着急地喊:“去把苹果树下的杂草拔干净!两个人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真是两个顶不了一个……”,我俩应着声儿,赶紧拿起草筐子。
“姐姐你看这儿有黑蛋蛋!”,拔草拔到东边的果树下,我在边墙角小沟渠里发现了龙葵果,刚下过雨,果子黑亮黑亮的,跳下去一把抓下来放嘴里,又清新又酸甜,欲罢不能又摘了几枝,爬上来给我三姐。
我三姐闷头拔草,虎口上浸满了绿色的草汁,她抬头看我一眼,不由分说数落起来:“你看你的嘴,全黑啦!你咋那么邋遢!”
“没事儿,回家再洗!”,我顾不得那么多,一屁股坐地上,一口气把手上的也扫光,三姐朝我看了看,急道:“你倒是给我留两颗!”
我妈一刻不停地打完药,已到中午。阳光热烈起来,我们跟着妈进草棚喝口水,草棚在园子中间位置,是用四根大木柱子支撑的一个几平米的茅草屋,四周的墙是用稻草和泥糊的,屋顶用茅草垫底,稀稀松松盖着一些瓦片,长时间没来,小屋里面除了一张木头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