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本在东宫研习骨雕,底下人禀告安乐殿的人去了铜雀台,他想要知道纪晏霄要做什么,这才不动声色跟了来。
他知道不该忤逆母后,可他多年经营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差,母后似乎也帮不上忙了,靠人不如靠己。
若太子之位不保,他就什么都没了,难不成还要对纪烨宁拱手相让不成!
闻言,陈滨又上前几步,陪着笑脸说:“太子殿下,铜雀台这等庄严肃穆之地,寻常人谁敢随意踏足?”
通州私盐案后,沈子濯主动为他请罪,将事情败露得一清二楚,纪烨晁怨恨有这么一个蠢人可又无可奈何,也只能跟着承认了,至此父皇待他越加疏远。是以他今夜想要做些什么重新让父皇重用他。
继而他进了铜雀台,进了这间屋子,牌位之后挂着历代先祖的画像,或严肃,或慈祥,或威严都这样静静注视着他。似乎要将他这个人赤果果看清楚,看清楚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虽然长安侯已经死了太多年了,但他到了铜雀台总能看见那些若隐若现的影子,看见长安候府的梨花木台,看见台上放着纸鸢,过期的枇杷似带着相熟的气息闯进鼻尖。
看着台上还有几本他当年不曾带走的书籍。
未曾晾干的墨迹还有他少年时候的嬉笑。
纪烨晁觉得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原来有些事情从来都没有过去。
他的确学会了骨雕。
当年也的确是在铜雀台雕琢了那三枚头颅,满手血腥,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刽子手不是么。
可当年他也是害怕的,人大病了一场,面色煞白,那雕琢骨雕的手都快被他自己抓烂了。
纪烨晁回神之后才发觉这样残忍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得心应手么,可他就是做了,做了又害怕,害怕得起了高烧,吃什么吐什么,连着呼吸都困难。
后来他大病痊愈却喜欢上了骨雕,并非动物的骨,而是人骨,他享受那种极致的畅快和不能与任何人言说的诡异扭曲。
“陈滨。”他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今夜当真没有旁人来铜雀台?”
铜雀台是个好地方啊。
历代先祖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