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侯脚步顿止。
风呼呼作响,黑夜里看不清那些朔北人的脸,只知道他们腰间的刀都很亮,要把整个天空点亮。
独孤侯此时再不忿,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毕竟这次和亲,他的使命不容有误。大周朝,再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他只得近了近身后的沈鸢,低声安慰:“殿下莫怕,臣会一直在旁。”
沈鸢紧着袖口:“嗯。”
然后他就食言了…
朔北的士兵开始一车一车地清点搬运,不一会儿就对这次大周朝送来的礼物有了大概的估量,回来汇报了情况。
为表诚意,这次大周朝给的够多,令朔北部满意。那朔北人终于侧过了身子,让出了大帐帐门。
“请进!”
独孤侯重新提步,朔北人再次伸手,拦住沈鸢,隔开了她与独孤侯。
“做什么?”沈鸢听见独孤侯问,语气已有些急躁。
朔北人只答:“大帐你能进,但你们的公主,要进我们汗王的卧帐。”
大帐是汗王和贵族们议事的地方,不是汗王起居之地,如今他们本着和亲的目的,把结亲的流程通通省略,直接就要圆房了。
在礼部侍郎独孤侯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不止是他,任何一个大周子民来,都要觉得受辱!
是以独孤侯极其想要怒斥,想要唾骂,想要把大周朝的尊严找回来!
但那朔北人腰间的刀依然闪亮,不避不让毫无回旋的余地。
话未出口,独孤侯胸口的气便减了一分。他站在外族的地界上,只能受外族的制约,他肩上还负着大周天子的皇命,纵使周朝的尊严有损,也不能得罪他们。
压下怒意,转身面对沈鸢。
“殿下…”
红纱下的沈鸢开口:“我去便是,总要去的,不过早晚而已。”
独孤侯咬了咬牙。护送两月,一路上公主的哀怨委屈尽收他眼底,他也曾见她落泪,也曾听她叹息,他料想她柔弱不堪只怕到了朔北不能自立。但如今真正站在大帐前,在她需要放开所有人的守护独身受辱的时候,却只见她收起哭腔镇定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