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绒毛被温热吐息拂过时,他恰到好处地颤了颤睫毛,他看见自己倒映在不远处镜面的瞳孔,果然泛着水光,像极了后山淋湿的小鹿,连刻意放轻的尾音都在喉咙里打了转。
“没流血,只是差一点,我大惊小怪了”
吴飞蓬在对方骤然变轻的呼吸声里垂下头,藏住眼底粼粼波光——柳霁谦这扮可怜的本事,果真比他单纯亲昵还要好用三分。
吴飞蓬指尖一颤,正巧勾住对方小指。
这世上的怜惜总要掺着痛楚才作数,就像此刻他分明没落泪,段嘉述眼底晃动的烛火却比以往都烫人。
“这里给哥绣朵墨莲遮住吧?”
未等段嘉述回答,吴飞蓬已俯首咬断线头,晨光给他的发尾镀了层蜜,霎时染了段嘉述满襟檀香,他摩挲着衣料——好歹是“弟弟”缝补过的,到时候换下来存着,便不穿了。
窗外的光将两人影子融进腾起的水雾里,吴飞蓬注意到段嘉述的神色变化,忽然庆幸自己偷摸在镜前苦练了七日垂眸的角度。
此刻他心跳震得胸腔发疼,面上却学着幻魔当日模样将唇角抿出个委屈的弧度,连睫毛颤动频率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伤口要藏七分露三分才惹人怜,以退为进,这可是他在柳霁谦身上学来的精髓。
扮可怜,最妙处不在泪光而在温度,此刻他指尖冰凉,呼吸却滚烫,恰如黑芝麻流心淌过雪白糯米皮,总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又舍不得吐出来。
段嘉述哪里见过这样什儿的,憋得面红耳赤,捧着吴飞蓬的手说不出一句话。
“鸿羽”鹿闻笙想着玉镜那一条条消息,想找吴飞蓬商量,一进门便看的真切,眨眨眼,若无其事的退出去。
“打扰了。”
段嘉述将手心的手一抛:“!!!”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吴飞蓬:师兄?!
————
(吴飞蓬照镜子——我是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