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令他动容的是,这石碑很‘新。’
所谓的新,并不是指石碑是新立的,而是碑面没有半点青苔,刻痕里不见积尘,而是常有人精心擦拭,说明这碑文并未被人忘记,当做空谈。
“这石碑每日都有人轮换着来擦拭。”陆倾桉看出许平秋心中所想,语气中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傲然:“并且上至老翁,下至稚童,人人都能将碑文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
“唯器与名,不假于人!”
“不然,等亲身经历的一辈死完,谁还能记得泗水发生了什么?甚至国仇家恨,可能就此烟消云散。”
绕过石碑,祠堂内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数百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灯油香气混着檀木味道,在密闭的空间里沉淀成一种特殊的肃穆。
供奉的牌位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后殿的墙面,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为陆国献身的生命。
他们慷慨就义,后世唯有铭记。
而在这些牌位的正中央,一方檀木牌位格外醒目,上面用金漆庄重地书写着:盛治英昭烈国君之神位!
左书:天授仁德,地载义烈!右书:昭如日月,佑我故土!
其下小字详述功绩:“维王承天命御宇,躬行仁政,泽被四野……王既薨,天地同悲,今立主以奉血食,伏惟尚飨。”
而在他的下位旁边,许平秋赫然看见:陆氏倾桉公主之灵位。
“怎么你也在……”
许平秋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陆倾桉,欲言又止。
“我应该算是受我父王遗留的恩典吧?”陆倾桉有些不自信的说:“我第一次见我在上面的时候,也挺……怎么说呢,受宠若惊?”
“可你不是没死吗?”
“没人知道我没死啊,等我知道我‘死’了的时候,这牌位都在上面好几年了。”
陆倾桉微微摇首,也露出一种无奈,但她心中,其实更多的却是一种庆幸。
若长公主未死的消息传出,说不准就有人决定拥立她为新王,以父王在位时的名望,她重新立国似乎理所应当。
但陆倾桉扪心自问,她做不到父王的贤明,也没有所谓的“故国情怀“,至少没有强烈到能让一群人为此丧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