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母亲苍老沙哑的声音。
他低头应了一句,握紧锄头,那沉重的木柄已让他十指红肿。但他却不敢怠慢,因为这一日的劳作,就是一家三口半个月的口粮。
他不再是那个手握元初断剑、一剑碎天的周清风。
此刻的他,不过是个十八岁,骨瘦如柴、腰弯膝软的乡间少年。
太阳炽烈,地头水渠泥泞不堪,他汗流浃背地翻地种豆,后背已被晒得通红,裂开数道伤口。
夜晚归家,茅屋漏雨,他把仅剩的一碗稀粥分三份,一份给母亲,一份给卧病在床的弟弟,自己只喝了几口水。
母亲苍老的手拍着他的肩:
“你爹走前说过,你是咱家的顶梁柱。”
他低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那一刻的笑,藏着苦涩与倔强。
——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剑宗宗主,是道外之人,是人族剑魂的执掌者。
此刻,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农人,一个在泥土中挣扎求活的小民。
春种秋收,年复一年。
周元清每日于晨光中醒来,脚踏泥土,手执锄犁,与天斗,与地争。荒年不绝,乡人病饿而亡者十有三四。可他仍咬牙撑起家中三口,未曾倒下。
那一年,他二十岁。
邻村来了一位流民女子,名唤李秋儿,面容清秀,言语温婉。她父母俱亡,被乱兵烧了家。是周元清冒险救了她,在河边给了她衣食。
“你我都没有活路,不如结个伴,活得下去。”她轻声说。
于是,在春末的一场简陋婚礼中,两人结为夫妇。没有彩礼,没有嫁衣,有的只是木屋中的一炉烟火,和一碗并未煮熟的粥。
日子是苦的,但也是他这世最温柔的时光。
可惜,世不予人欢。
第三年,边陲战火再起,大户庄头强征民粮。粮仓被洗劫一空,田野焦枯,遍地尸骨。
他藏粮于井底,被人告发。村民围堵、哄抢,将他的稻米尽数夺走。母亲受惊而亡,弟弟饿死床榻,秋儿挺着大肚子,夜夜哭泣。
“我不怕穷……可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哭着对他说。
他没有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