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明白右手的失控和极大可能被迫终止的钢琴事业会让她如此恐慌,他也明白他自认为的理解并不能带来行之有效的安慰,他只是抱着她,极尽温柔地说了一句:“珎珎,我在呢。”
无论她会经历什么,从她主动走向他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名正言顺陪在她身边一起面对。
林珎听出他的安慰,默默抱紧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头,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嗯”。
车窗外陆续有行人走过,或拎着从路边刚买的早餐匆匆急行,或推着摆满果蔬菜肉的买车小拉车悠哉地走入小区,穿着太极服举着武术软剑的大爷大妈结束完晨练,精神饱满地昂首阔步而行,微风吹进轻薄的练功服,鼓动起一种仙风道骨的错觉,几个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瞪瞪被家长拽着去赶校车的小学生
现实琐碎的生活最容易让人厌倦,但它同样是一副最好的良药去抵抗飘渺无形的痛苦。
在纪徐清的怀里看着眼前这一切,林珎心绪稍有平静。
前台接待和洒扫阿姨在七点二十分打开了推拿馆的大门,又过了五分钟,如纪徐清所料,裴山奈也到达了推拿馆。
看到等在门口的师侄和师侄媳,裴山奈也不跟他们多寒暄,一是她个性如此,见着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情绪,二是两方昨晚有过通话,她对林珎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而且她作为医者对看诊更有兴趣,打过招呼后就让林珎跟她进了办公的诊室。
纪徐清自觉地留在了外面,师叔的规矩,看病的时候除非她有需要通过求诊者的家属侧面了解求诊者的病症,否则诊室只允许求诊者本人进去。
已近耳顺之年的裴山奈依旧是一头乌发,面颊红润细腻,一双眼炯然有神,洗完手在办公椅上坐下的她见林珎脸上难掩紧张模样,出声宽慰道:“放宽心,人这一生,除生死外,都是小事。”
是真理,林珎听进了耳朵,但没到心里,她暗暗吐了口气平复情绪。
裴山奈一边观察着林珎的气色,一边开口:“嘴巴张开。”
林珎听话地张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