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的护城河传来冰层迸裂的轰鸣,朱元璋的衮龙袍霎时结满霜晶。
记忆如潮水漫过神智:那年亲征王保保,朱标留守监国送来的家书,信笺上的泪痕晕染了&34;父皇珍重&34;四字;而今臂弯间的温度正随着冰霜流逝,就像当年塞外的篝火被暴雪一寸寸吞噬。
通政司的铜匦突然炸裂,堆积如山的奏折化作纸蝶纷飞。
某片残页掠过朱元璋眼前,&34;燕王请增戍卒&34;的朱批字迹正在渗血,与朱标眉心的冰珠融为一体。
老皇帝喉头滚动,咽下的苦涩竟比鄱阳湖水战时的血水还要腥咸——那时陈友谅的箭雨洞穿船帆,七岁的朱标蜷缩在甲板下誊写檄文,狼毫笔尖的血珠也是这样坠在&34;朱&34;字旗上。
奉先门前的青铜獬豸突然目流血泪,朱元璋的赤舄踏过神兽倒影时,怀中的朱标骤然轻如蝉蜕。
朝阳完全跃过宫墙的刹那,老皇帝看见自己的影子漫过太庙飞檐——那佝偻的轮廓竟与当年驾崩的元顺帝重叠,而朱棣的蟒袍玉带正在影子里隐隐浮现。
当最后一片碎玉从朱元璋衮服滚落时,云层深处传来闷雷的胎动。
怀中的朱标忽然变得透明,穿过太子身躯的光束在雪地上投出星图,天枢位赫然指向北平燕山。
老皇帝仰头饮下漫天飞雪,喉结滚动间仿佛吞咽了整个洪武年间的烽烟。
奉先殿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惊起寒鸦撞碎冰棱,琉璃瓦的裂纹正悄然爬满殿脊龙吻。
琉璃瓦爆裂的脆响在雷声里格外刺耳,朱棣的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玉。
护心镜被电光擦出青芒,镜面映出龙纹榻上那人半张凹陷的脸——朱标左眼蒙着冰蚕丝绢,右眼瞳孔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34;四弟&34;朱标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榻边金猊兽首,锦被滑落时露出腕骨凸起如嶙峋山石。
他脖颈处缠绕的紫貂毛领下,暗红勒痕与苍老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朱棣单膝跪地时,瞥见兄长枕边那柄断裂的鎏金狼毫。
笔杆裂纹里渗出墨色冰晶,分明是当年鄱阳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