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毒&34;主考官突然噤声。
他看见太子染血的指尖正在空中虚划,那些凝固的血珠竟悬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而案头裂开的砚台里,不知何时生出一枝带刺的红梅。
朱标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线缠上飞散的考卷。
那些写着&34;均田&34;&34;改制&34;的奏章忽然泛起青光,墨字如同活过来般在纸上游走。
当某张考卷飘过寒门举子头顶时,他看见&34;摊丁入亩&34;四字正在蜕变成&34;山河永镇&34;。
&34;拿火盆来。&34;太子喘息着扯开银狐裘,玄色蟒袍上暗绣的金龙在烛火下忽明忽灭,&34;把这些咳咳沾了毒的考卷&34;
话未说完,庭前突然传来玉罄清鸣。
寒门举子正用冻裂的额头叩击石阶,他身旁晕厥的江西考生被这声响惊醒,竟挣扎着摸出半块歙砚,蘸雪水在青砖上写下&34;寒门骨可碎,田册不可污&34;。
主考官抱着鎏金火盆跌跪在地时,朱标突然按住心口。
他腕间那串伽南香珠猝然崩断,十八颗沉香木子落地成卦——坤上离下,明夷待访。
当年刘伯温在东宫演此卦象时,窗外也是这般铺天盖地的大雪。
&34;烧了都烧了&34;太子的呢喃混着血沫,却突然攥住主考官的手腕,&34;除了那张&34;他染血的瞳孔里映着寒门举子脊背——粗麻布衣下凸起的脊椎骨节节分明,宛如未开锋的镇尺。
暮色染血的时刻,贡院飞檐下的铜铃突然同时转向北方。
寒门举子搀着江西考生踏出龙门时,怀中那张被血浸透的考卷突然发烫。
他回头望向明伦堂冲天的火光,隐约听见琉璃瓦碎裂的脆响——那是朱标摔碎了案头端砚,碎瓷片上沾着的墨毒正将青砖蚀出星图般的孔洞。
风雪更急了。
雪粒子落在朱元璋肩头时,老皇帝恍惚听见了濠州城头的箭矢声。
四十年前那支射穿他护心镜的狼牙箭,此刻正化作贡院檐角的冰棱,将月光劈成细碎的银屑。
&34;标儿还在改田册?&34;马皇后掌心的暖炉贴在他后颈,朱元璋才惊觉自己甲胄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