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被铁甲卫拖走的李善长,忽然轻笑出声:&34;老相国可知?
那扬州姑娘的嫁妆里,有本王送的三箱《淳化阁帖》摹本。&34;
寒风卷着最后一声更鼓扑进大殿,将御案上的婚帖碎片吹得纷纷扬扬。
朱棣俯身拾起半片烫金残页,上面&34;蓝&34;字的一竖恰好穿透并蒂莲纹,在青砖上投下蛇信般的阴影。
他腕间暗劲微吐,残页化作金粉洒入香炉余烬,却在触及蓝焰的刹那凝成三枚细若发丝的银针。
奉天殿地底传来机括闭合的闷响,如巨兽吞下最后一块血肉。
五更鼓的余韵还在宫墙间震颤,朱棣玄色大氅扫过玄武门青苔斑驳的台阶。
囚车轮毂碾过昨夜暴雨冲刷出的沟壑,铁链与青砖摩擦的声响惊起栖在滴水檐下的寒鸦。
&34;老相国饿了三日吧?&34;朱棣剑鞘轻挑,半块黢黑的硬馍破开浓雾,精准落在囚车缝隙间。
那馍上烙着的狼图腾双目猩红,獠牙处豁口正对着李善长脖颈淤紫的勒痕。
李善长布满血痂的嘴唇嚅动着,忽将馍块整个塞进口中。
枯枝般的手指骤然攥紧囚栏,他尝到铁锈味里混着西域胡椒的辛辣——这是当年徐达北伐时特制的军粮。
碎屑混着血沫呛入喉管时,后槽牙猛地硌到硬物。
蜡丸碎裂的脆响被晨雾吞噬,半张泛黄的宣纸在他掌心舒展。
当&34;蓝玉&34;二字裹着蒙古文密押撞入眼帘,李善长喉头涌上腥甜。
纸页边缘残留的墨迹蜿蜒如蛇,分明是冯胜绝笔奏折上撕下的残角。
&34;好个镇北王!&34;李善长突然仰天大笑,枯瘦脖颈暴起青筋。
他沾血的牙齿咬住囚车铁栏,冲着朱棣没入雾霭的背影嘶吼:&34;当年鄱阳湖的鱼虾,竟在辽东化作了蛟龙!&34;
锦衣卫绣春刀出鞘的寒光劈开浓雾,八道刀锋交错成网,将李善长乱发削落数缕。
为首的千户瞳孔骤缩——老相国枯槁的手指正按在囚车底板某处凸起,那里暗藏的机关连着整座玄武门的千斤闸。
朱棣的佩剑不知何时斜插在宫墙阴影里,剑穗上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