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指尖蘸着酒液在案上勾画,每一笔都带起塞外某处烽燧台的狼烟。
&34;这鸩毒采自昆仑山巅的七心海棠。&34;帝王的声音忽如飘雪坠入寒潭,惊醒了蟠龙柱础下沉睡的玄铁链,&34;倒是与冯将军当年赠予秦王殿下的雪山参,系出同源。&34;
冯胜碎裂的乌纱冠突然渗出黑血,在御前金砖上绘出完整的《西域古道图》。
图中标注的三十六处水源地,竟与他袖中密信提及的瓦剌行军路线完全重合。
当他的白发触及丹墀边缘时,砖缝里突然钻出几株血色曼陀罗——与三年前太子暴毙时,东宫暖阁地砖下冒出的毒花如出一辙。
朱棣剑鞘上缠绕的玄色蛟纹绦带突然绷断,暗金鳞片在龙涎香雾中组成燕王府的飞燕徽记。
他抬脚碾碎两片鳞甲,飞溅的铁屑在《西域舆图》琉璃屏风上烧灼出&34;惊蛰&34;二字。
屏风后的阴影里,突然传来《武备志》书页翻动的声响。
&34;老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34;冯胜独臂扯断玉带,镶嵌的暹罗猫眼石滚落丹墀。
当第九颗宝石撞上铜鹤香炉时,炉中升腾的烟雾突然凝成徐达将军北伐时的帅旗。
旗面上的&34;常&34;字血迹未干,正与老将断臂处涌出的毒血产生共鸣。
朱柏忽然抓起鸩壶倾倒,酒液泼洒在琉璃屏风表面。
翡翠折射的绿光穿透《西域舆图》,在冯胜身后投射出朵巨大的食人花阴影。
当酒滴渗入屏风烧制的戈壁滩图案时,整座奉天殿突然弥漫起居庸关外的风沙气息。
&34;这壶酒本该顺着漕河北上。&34;帝王指尖轻弹壶身,翡翠发出的嗡鸣竟与漠北传来的鹰笛声相和,&34;却在通州码头染了场春雨。&34;
他冕服上的十二章纹突然泛起荧光,其中山纹部位渗出霞光,将御案血迹牵引成燕山山脉的走势。
冯胜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笑声震碎了藻井垂落的十二盏青铜宫灯。
灯油泼洒在地面燃烧,焰心竟呈现出各边镇总兵的面容。
当火焰烧至他官袍下摆时,布料暗纹里蛰伏的燕山铁骑突然策马奔出,却在触及朱棣剑鞘时化作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