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组长,你这样整年累月东奔西走,你有时也会挂念他们么?”
“谁啊?挂念谁?”
“你的……丈夫,儿子呀!”
“哎,咋对你说呢?念嘛,咋能不念啊!有时候,真想见一见呢。”
“呵!”四姑娘脸红了。
这样的谈话,常常进行到深夜。
前天晚上,四姑娘参加了生产队的社员大会回来,没有忙着睡觉。她坐在灯下,老觉得心头不安,总像是还有一件什么事没有做完似的。什么事呢?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在等待着颜组长归来。颜组长吃罢夜饭去参加党支部的会,深夜才回到许家院子来,四姑娘忙迎出去帮她关上院子门。
“你还没有睡?”颜少春问。
“嗯啦。”四姑娘答,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等待着她。
“参加队上开会了么?”
“参加了。讨论葫芦颈挖河的事。”
“大家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赞成呢!要真的成功了,葫芦坝的社员们就再也不愁吃穿啦!”
“你发言了么?”
“我?没有。”
“为什么不发言呢,怕什么呀?”
“……”
颜少春照例跟着四姑娘到小屋里去坐一坐。她说:
“大队决定成立一个专业队到葫芦颈去挖河,你愿意报名参加么?”
四姑娘的眸子一亮,说:“愿意!”
“好!明天向队长报个名吧。支部还要审查名单,挑一批劳力好、干活认真的人去。我看你够这个条件。”
四姑娘很愿意去。但她今晚上想探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使颜少春料想不到的问题。她两眼出神地望着油灯的火苗,一手拿着发夹子仔细地挑着灯芯,好一阵,才说道:
“今天晚上大家讨论修电站,点电灯,改河造田多打粮食,这些计划全都是很好的,实现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我就想啦,将来什么都实现了,不愁吃,不愁穿,住砖瓦房,装上电灯,那样就算是‘幸福生活’么?‘幸福’两个字的意思就只是吃喝穿戴么?……哎呀,我说不清楚。”
已经够清楚了!颜少春被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