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女人在人丛中慢慢移动着脚步,不时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好像希望碰见她心中思念着的什么人似的。
不多一会儿,她又买到一封杂糖,四把机器挂面。最后来到食品站的肉架子旁边。
这里排着长长的队伍。当她排在队伍后面的时候,听到前面在吵嚷着:
“不兴开后门哟,外面人还多呢!”
“还有一点规矩没得!老子等了半天啦!”
她听着,微微皱起眉头来,担心轮到自己时已经割不到肉了。
队伍缓缓地向前移动着,终于轮到她了。
“师傅!我要一块礼菜。”她对卖肉的说。
满头大汗的刀儿师傅抬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儿卖猪肉,没有卖‘礼菜’!”
女人的脸红了,很难为情地说:“那就请你割肉吧,要一块‘膀’。”
刀儿师傅缓和一点了,问她:“要‘膀’呀?是走娘家的吧?”
她更难为情了,含糊地点了点头。
但是那位噜苏客又说:“你没有赶过场吧?什么‘礼菜’呀!反‘四旧’早把这个名词反掉了。割肉就叫做割肉,现今不兴那些旧风俗了。懂么?”
说着,一块圆形的肘子肉已经割好了。
“三斤半。”刀儿师傅说。
她忙掏钱。然而数了一数,三斤半肉钱却凑不齐了。她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钱不够么?”刀儿师傅问。
“是不够了。呃,师傅,请你放在那儿,我这就去借了钱来取。”她想到老七那儿去借钱。
在这种情形下,对待一个农村妇女,卖肉的却是铁面无私的,他说:“不行!没钱就让开。下一个!”
女人只得让出位子来。她怏怏地站在食品站大门口,好不惆怅!
“秀云!是你……”
突然,从她背后传出一个男子的沙哑声音,她不由得本能地紧张起来。
郑百如提着一块猪肉从食品站门内走过来了。停在她面前,无限温情地问道:
“你赶场么,怎么在这儿呀?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