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失望了。在支委会的整个会议进程中,四姑娘一直坐在她的小屋里,希望与好奇心驱使着她把听觉集中在许家正屋,搜捕着从那里传来的每一点细微的声音。但是她听到的尽是郑百如滔滔不绝的长篇讲话,那刺耳的声音好像是故意要叫她听见似的。她信不过郑百如,她太了解那肮脏的灵魂了,她不能相信郑百如的报告里有一句真心话,那个惯于骗人的强盗!直到散会,她没有听到两位工作同志发言,她失望了。她把工作同志的沉默,理解为葫芦坝依然是郑百如的天下。……当她听到散会以后,颜组长亲自把郑百如他们送出大门,并且还客气地招呼“慢慢走”的时候,她的心头痛苦极了!她断定:他们都是一伙子的。……
此刻,她斜躺在冷清清的被窝里,一次又一次地想着:完了,一切都要照老样子过下去!……原来那些“工作组”的人,都永远是一个样儿的。唉!……失望是这样使人痛苦,倒不如当初就不抱希望!
四姐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又一次地承认自己是太容易产生轻信了。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由得凄然泪落,想道:世间上的人,有谁还能信得过?有谁还来同情我们这些人啊!
接着,在她的眼前,郑百如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遮住了她头顶上的一切光亮,她完全置身在黑暗中了。她浑身发抖,但是背上却沁出冷汗来。这黑暗凄凉的小屋好像变成了冰窖一样,她感到呼吸紧迫,胸前像压着一块大石板。
她挣扎着,挺身坐了起来。被盖轻轻地滑到地上去了。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清白的月亮在床前投下一条光带。她使劲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刚才一瞬间确曾做了一个噩梦!
这时,从老九的卧室里传来说话声。那个用圆润的嗓音说话的女人是谁啊……四姐听清了,是那个工作组组长。颜组长正问大家:“谁扮演江水英啊?”老九和金顺玉大娘大声回答着,接下去就是三个人同时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她们好高兴啊!……”四姑娘悲哀地想道。她不愿意听。她从地上拣起被盖来。重新侧着身子躺着,拉起被盖严严实实地捂住耳朵。
现在,四姐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一个严酷的事实正摆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