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江不由一怔。他不认识这个女青年,她那身打扮和风韵,与连云场这个小乡镇的风俗很不协调。当他望见她那圆润的下巴底下昂然挺起的胸部时,竟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你怎么就知道我姓颜、这位同志姓齐呀?”颜组长问。
许贞拍着手大大方方地笑道:“这连云场只有巴掌大点儿,你们来了两三天,街上哪个还不认得你们呀!哈哈哈……”这笑声像银铃似的。这年头,只有那种无牵无挂,成天尽想着开心事儿的人,才会这样的笑。颜少春望着许贞,不由得微微蹙起眉毛,她想起了许琴的质朴,就觉得这位七姑娘的鲜丽的外表未免过分。不过她只这么想想,并不表示出来。
“你们住到乡下去,不太方便吧!”许贞一见如故地说,语气里含着讨好的意思。
颜少春微笑着,故意问道:“是么?”
“当然嘛。整整一冬,乡坝头的人尽吃红苕。你们吃得惯么?”许贞直爽地回答,顺便向齐明江瞟了一眼。
颜少春说:“你不是也在乡坝头长大的么?参加工作还不久呢,就……”
小齐催促颜组长:“走吧,时候不早啦!”说着自己举步先走了。
颜少春还对许家七姑娘说:“我这就要住到葫芦坝你们家里,有空你回来耍吧。”
“住我们家里?……好!我一定回去看望你们。”
颜少春和齐明江二人出了连云场,走上那条新铺不久的拖拉机路以后,眼前的世界就大大的开阔起来了————原来这连云场的位置高,是坐落在山顶上的。出了场口以后的道路,顺着山脊梁蜿蜒南去,一直绵延到天边。
如今,在这冬日午后的阳光照耀下,远处青黄相间的山峦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四野里静得出奇。近处的红色页岩因为没有绿色树林的覆盖,正在迅速地风化,夏季的滂沱大雨,给这裸露的山包留下了一道道难看的龙爪沟。没有蓄水的埝塘,没有流水的渠道,光山秃岭,悬崖峭壁,给人一种险恶和荒疏的感觉。
路上偶尔有几个背筐挑担的社员走过,脸上挂着淡漠的神色,并不怎样注意这两位背着被盖卷的工作人员。颜少春的心渐渐惆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