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面色灰败,手脚上的镣铐随着步伐哗啦作响,其中一人还在不死心地叫嚷:“大人!草民冤枉啊!那些假券都是底下人私自印的,与小人无关……”
陈寒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抽出一叠靛青色的代金券样本,轻轻一抖。夜风拂过,券面上的暗纹在火把映照下流转如活物,与地上散落的伪造品形成鲜明对比。
“物理院的防伪纹掺了辽东朱砂,遇碱变色。”他蹲下身,将真券浸入水洼,水面立刻浮起细密的“洪武通宝”阴文。而伪造的券纸泡在水里,墨迹却晕染成一片污浊。
那商人腿一软,瘫坐在地。
“拖下去。”陈寒起身掸了掸衣摆,“按《大明律》,伪造宝钞者,凌迟。”
惨白的月光照在刑场青石板上时,朱标正在东宫翻阅奏折。烛火将他眉心的川字纹映得愈发深刻,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几乎淹没鎏金笔架。
“殿下,陈大人求见。”小太监话音未落,陈寒已经跨过门槛,身上还带着刑场的血腥气。
朱标抬头,指了指桌上最厚的那本奏折:“浙江道御史联名弹劾你‘动摇国本’,说你发的代金券会让百姓轻视铜钱。”
“他们当然急。”陈寒冷笑,“松江府清丈田亩的账本显示,去年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有三成被这些人家地窖囤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更巧的是,这次伪造代金券的雕版,出自杭州顾氏书局。”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朱标指尖在“顾氏”二字上顿了顿——这正是浙江道御史的岳家。
“继续发。”太子突然将弹劾奏折扫到地上,“明日早朝,孤要亲眼看看,还有谁敢拦着农户领券买犁!”
五更天的奉天殿前,文武百官正在寒风中呵手跺脚。突然一阵骚动,只见十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农汉被侍卫引到丹墀下,他们脚上的草鞋还沾着田泥。
“这成何体统!”礼部尚书胡子直抖,“农户也配上朝?”
朱元璋的龙辇恰在此时抵达。老爷子撩开帘子第一眼就看见那帮农汉,突然咧嘴笑了:“好!朕正想听听种地的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