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格都杜拉尔知道这是绳菓在压价。他同样投下了自己的骰子:
“长官,毁灭可是难得的体验。在麦哲伦覆灭最关键的千年,动物们的狂躁,社会的动荡,星云的消灭和诞生,宇宙天空的空前变化,这都是正值壮年的银河系少有的——”
“可是,”绳菓说,“我也不觉得这比银河系的毁灭更值得‘生活’和‘体验’。说到底,对于大多数的行星动物……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仍然还是新星与超新星的天灾、争斗、匮乏、停滞、苍白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趣味呢。”
就在这时,骰子落定了。
绳菓投出了六和六。
而俄格都杜拉尔投出了一和一。
周围观战的人顿时一片欢腾,笑声震得舱室抖动。绳菓也不禁大笑起来,这样的胜利,对他来说也非常少见。俄格都杜拉尔在苦笑中揉了揉自己好几双在跳动的眼皮,脑海里却在想如何才能继续推销大麦哲伦曼妙的毁灭生活。
他是愿意输的,但输得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这时,舱门打开了。他们看到一个和蔼的仆人机器站在门口。火红的阳光灿烂地披在它的肩膀上。
“有人需要喝茶吗?是热的茶!”
作为胜者的绳菓理所当然地接过杯子,而下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出了那片红得吓人的天空。天空怎么会这么红呢?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叫了一声:
“太阳变得好大。”
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冲击波的前兆要比冲击波来得快一些,但有限。房间的温度正在迅速升高。中微子正在无情地炙烤地心。地面通讯器里只有嘈杂的警告。警告的电波在十秒内中断了三次,几乎不能成文。这不能责怪围绕太阳的机器。那些机器被粒子风破坏的速度要比他们发出信息的速度更快。
甲烷湖因为潮汐力正在快速上涨,荒漠的巨风掀开了地表的建筑,绳菓被凌空飞来的金属碎片砸中了脑袋,培养皿弹开了碎片,却留下了裂痕。他弯着腰,跌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