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影里,正中央的梨木桌案上依次置着笔架、镇尺,还有一盏积着香墨的瓷蓝砚台。后侧,竖着三米多高的漆黑书阁,一层一层整齐码放着锦袋装束的书卷。
四面看似纤薄的竹板墙稳稳抵挡亭外微风,顶檐一条垂着黄穗的波浪形紫金长带,精妙地遮住刺眼阳光。站在入门处向外看过去,高高的金黄流苏外,一方天空碧空如洗,耳畔,潺潺水波流动声不绝如缕。
亭阁两端,飞凤造型的铜质熏香上空缓缓升起虚烟。令人心神具静的雅香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江熙使劲嗅了嗅那伴着墨气的熏香,似乎一下子渊博起来,率先取下笔架上悬挂的紫毫毛笔,在新搬出的梨木高桌上铺展开来的卷轴金纸面笔走龙蛇,画出“我心思君”四个大字。
写完,把炸了毛的笔一丢,命人从两边撑起,请沈昱品鉴。
沈昱正接过身前小厮深深俯身双手呈上的毛笔,闻言抬头,深沉的目光从江熙的字上,飘到她的脸上,来回折转几次,终是皱眉,惜字如金地说了声“好”。
呦,这小子也没那么刚正不阿嘛。
“好在哪?”
江熙央人奉上谢荷的墨迹,故意摆在自己惨不忍睹的大作旁边。
“和这字相比,谁更胜一筹?”
两相衬托,她那乱糟糟的墨迹,简直像垃圾堆里的穷乞丐碰瓷了金枝玉叶的贵气公主。
这便是江熙第一计的用意,让他在心里打破对谢荷艺伎身份的刻板印象,知晓她才华横溢,腹有诗书。
单手执笔的沈昱,看了看两幅字,从容不迫道:“此人走笔粗陋,不胜郡主一分。”
江熙挑眉。
睁眼说瞎话也不必到这份上吧。
“郡主这字,笔劲苍窘有力,起伏顿首大开大合,古墨生香、意韵浩气,堪称行书之精品。”
他言之凿凿。
江熙看一眼自己那歪歪扭扭笔势杂乱的四字,潦草得像是蚯蚓乱爬。
口是心非到这程度,他也是个狠人!
沈昱在小厮跪奉的纸上写下两行字。
江熙好奇看过去。
纸上是顺着她的四字写下的两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