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筑山说道:“我其实想不明白,咱们十八寺为什么非要跟鬼王和他父亲作对?六道中有人道、鬼道,虽说投身三恶道的都是上辈子做过恶的,佛教讲众生平等,谁又不是稀里糊涂在轮回里转悠?天人们不见得就比人鬼高尚,鬼也未必比人恶劣。”
“后一句经常在电视剧里听到,”小羽插嘴,“不过我听源济叔说过,当年大伙儿是因为殄肃君经常跑去人间祸祸,才不得不灭了他。”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这只是一面之辞,还是得听听殄肃君那边怎么说,”他望着湖面上渐行渐远的那艘木船,“在我看来,人与鬼只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形式,应当可以找到互不干涉的共存方式。我是不是有点傻?”
“不傻,”小羽打了个哈欠。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筑山出家三年未满,论本事,大概只有他的二进制算盘施咒,以及从赌场里赢钱这两项(小羽对后者尤为赞赏)。然而从境界和胸怀上判断,堪比陌岩、陇艮那些圣贤,小羽认为比那位“除恶务尽”的研磬长老强多了。当然,她的这种看法也是屁股决定脑袋。她所敬爱的兮远伯伯和大魅羽都是鬼道出身,年轻时曾被名门正派们横竖瞧不起。
“你是不是困了?”筑山见她打哈欠,从背包里取出条睡袋。
小羽看了眼手表,大概再过两三个钟头天就亮了。年轻人能熬夜,不过有的睡时为啥不睡?当下接过筑山的睡袋,铺到地上,钻进去呼呼大睡。她的包里也带了套床单和毯子,从无量寺禅院里拿的,肯定不如睡袋舒服。因为出发得匆忙,没来得及置备野营用品。
别人逗你时,乐。别人照顾你就坦然接受。有困难,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不要不好意思。这都是小羽同男人们的交往方式,不把自己活成他们的妈。当然,前提得是她不讨厌的男人。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眼皮上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小羽坐起身,见周围的时空在迅速倒退,筑山不在她身边。此刻他手拿算盘,站在红衣女附近。世界在变幻不停,只有他和红衣女二人的影像是稳定的。
小羽朝着筑山走过去。没几步,见西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