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外的荒道上,王寻的残兵正在溃逃。经过一处水洼时,王寻突然勒马。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竟多了簇刺眼的白发,他暴怒地抽剑欲斩,却见倒影的嘴角突然上扬——原来是条红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正好落在倒影的唇边,像极了嘲弄的冷笑。
更诡异的是他胯下的战马。这匹西域进贡的宝马突然人立而起,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路旁的乱葬岗。王寻顺着马儿的视线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几个&34;尸体&34;正在坟堆间蠕动,他们穿着汉军的赤色内衬,却用死人的血把自己涂成了阵亡新军的模样。
战场西侧的树林里,周士正在清点战利品。他突然发现一车标着&34;军粮&34;的木箱里,整齐码放着上百个陶罐。掀开蜡封,里面浸泡的竟是人的舌头!每根舌根都穿着竹牌,墨迹依稀可辨&34;诽谤新室&34;四字。随行的文吏当场呕吐起来,而树林深处,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
正午时分,打扫战场的士兵们突然惊叫着后退。在爆破最猛烈的区域,土地开始诡异地蠕动。随着&34;噗&34;的一声闷响,一只焦黑的手破土而出,五指大张如索命的鬼爪。更骇人的是,当工兵们挖开这片焦土,发现下面埋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几十个用铁链拴在一起的活人——他们都是战前失踪的汉军斥候。
夕阳西下时,邓晨登上城楼,看见刘秀正对着染血的&34;斩妖&34;剑出神。剑身上映出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张疲惫到极点的脸。在他们脚下的城墙缝隙里,几株嫩绿的小草正顽强地钻出石缝,而草尖上挂着的水珠,在落日余晖中红得像血。
六月己未,昆阳城外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刘秀站在临时搭建的竹木瞭望台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栏杆。远处,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声音低沉而压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震得人胸腔发麻。
&34;要变天了。&34;严光站在他身侧,灰白的胡须被渐起的风吹得微微颤动。他伸手捻了捻胡须,眉头微皱,&34;东南风转西南,湿度骤增,怕是要下雹子。&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