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逢此家中巨变,性子变了些也是正常。可嫁娶之事,到底不应该如此。”
……
一片窃窃私语中,凝辛夷侧耳片刻,勾了勾唇,终于重新开口:“既如此,请这位阿伯开门吧。明媒正娶,断没有不走中门的道理。”
车帘不动,声自车厢中来,却依然清晰:“凝三,凝六。中门沉重,你们去助这位阿伯一臂之力。”
如果说之前种种,是知书达理的包容与退让。
话锋转到这里的时候,却已经压满了不容置喙!
我堂堂凝氏嫡女在此,今日你谢府这中门,是想开也得开,不想开,也得开!
两名褐衣短褂的青年应声而出,腰间的凝字牌与金褐色腰带撞击出清脆声响。
路过那老仆时,两人初时还作揖,旋即便已经越过那老仆,一人撑了一只手在红铜大门上。
说一臂之力,就是一臂。
三清之力自指尖流淌而出,那老仆还未反应过来,木栓已经寸寸碎裂。
凝三凝六一左一右,恭谨撑开谢府中门。
中门已开,马车上的新嫁娘却依然岿然不动。
不等众人疑惑,便有侍从自尾端的马车上取来了数卷红色织金绸缎,自地面一滚而出。
有布庄的伙计认了出来,低声惊叹,又与周遭之人解释:“那是鎏金缎,金线上都滚了真金,才能在阳光下闪耀出这样的光泽。前段时间,太守家的两位千金才为了这么一块缎子争到头破血流……”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此名贵的缎,在高门眼中,不过只配铺路罢了。
那一匹匹被挥落在地的鎏金缎,像是在告诉所有人,纵凝家女嫁入谢府,她背后站着的,也依然是如今的高门之首龙溪凝氏。
待得那金红的长路一直蜿蜒到谢府内堂,这位凝家小姐才终于肯向前倾身,虚虚踩在脚奴的背上,轻巧下了马车。
她一身红妆,裙摆上繁复至极地绣着并蒂金莲与振翅的半面金凤,脚登高履,头上赤金点翠的发冠下,还有六对十二支金钗。
然而如此荣华富丽,却也只是她那张姝色过浓的面容上微不足道的装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