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讪讪地挠头:“那算科呢?我听粮铺的账房说,新出的《九章新术》浅显得很……”
刘文焕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手抄册子,最上面那本封皮上写着《田亩算法》。
“已经在学了。”
他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演算的痕迹:“昨儿个总算弄明白‘衰分术’,能算清楚五户人家怎么分灌溉渠了。”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两人凑到窗前,看见一队驿卒举着火把经过,马鞍上挂着鼓鼓的公文袋。最前面的驿卒高喊:“县学开算学班,明日起报名!”
王小二猛地拍大腿:“我就说吧!刘哥你这样的读书人……”
他的话被隔壁婴儿的啼哭声打断。刘文焕赶紧合上窗,从桌下取出个陶罐,倒出二十枚铜钱排在桌上。
“王兄,劳烦明日帮我带本《营造法式》。”他数出十个钱推过去:“剩下十文,买两个你的葱油饼。”
王小二瞪大眼睛:“你也要学工匠活?”
“新出的《科举纲要》说了。”
刘文焕指着墙上贴的纸:“实务策可能要考水利工程。”
他转身从灶台边取来半壶温水,倒进砚台里磨墨:“我打听过了,算科考得好的,能去户部当书算。”
墨块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王小二看着刘文焕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上面既有握笔的茧子,也有抄书磨出的水泡。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给,今儿剩的饼。你…你别熬太晚。”
油灯下,刘文焕的影子投在桑皮纸上。窗外又响起打更声,但这次还夹杂着孩童的诵读:
“《大诰》曰:量地制邑,度地居民……”
这是大杂院最西头的老童生在教孙子认字。
刘文焕蘸饱墨汁,在新裁的竹纸上写下‘论漕运新法利弊’。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诵读声混在一起。
………………
昭武三年,三月初一。
寅时末,北京城西的鼓楼刚敲过四更,皇家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