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鉴。”
张员外额头抵着青砖地面:
“小人收租都是按着祖上传下的规矩,从未多收一粒米啊!”
程子谦没有立即答话,翻开案头的账册,指尖停在某一页:“去岁腊月,佃户王老六一家的租子是多少?”
“这……”
张员外眼珠转动:“约莫……约莫三石吧?”
“五石八斗。”
程子谦从师爷手中接过一叠泛黄的纸页:“这是王老六画押的借据。去年秋收后,他交完租子还倒欠你二石六斗,对不对?”
堂外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民挤到前排,其中一人突然跪地哭喊:“青天大老爷!王老六就是俺爹!交完租子没粮过冬,活活饿死的啊!”
“肃静!”
程子谦示意衙役维持秩序,继续问道:“张员外,你家的租率是多少?”
“五…五成。”张员外的声音低了下去。
“五成?”
程子谦冷笑一声,从案下取出一杆官秤:“来人,把昨日从张家地头收来的租谷称一称。”
衙役抬上一袋稻谷。
官秤的铜星显示出六斗的重量时,程子谦抬手叫停:
“按嘉兴县标准,这袋该有多少?”
师爷查验后禀报:
“回大人,应是五斗整。”
“嗡——”
堂下顿时哗然。
张员外面如死灰,突然扑向程子谦:“你这黄口小儿!知道我是谁吗?我堂兄可是…”
“按住他!”
程子谦厉喝一声。
四名衙役立即将人制住,其中一人从他袖中抖出一张名帖,正是按察副使的私函。
程子谦看都不看就将名帖扔进火盆:“本官奉皇命整顿嘉兴吏治,莫说按察副使,就是布政使来说情也无用!”
说着,转头看向师爷:“带人去张家,把粮仓、账房全部查封。”
当衙役们押着张员外退下时,程子谦突然叫住他们:“等等。”
他从案头取出一本崭新的册子:“把这份《均田令》贴在张家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