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你跟了我十年,何时变得这般短视?”欧阳伦终于收回目光,金丝绣线的袖口扫过池边青石,“老爷子戎马半生,如今退居幕后,让他摆弄些商号又何妨?难不成你想让他重掌朝政?”
“到时候太上皇怕是第一个收拾你这样的官员。”
池底突然泛起水花,钓线猛地绷紧。欧阳伦手腕轻扬,银鳞锦鲤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孩子兴奋地拍手,笑声惊散了池边柳絮。
“可招商局那边”周保还欲争辩,却被欧阳伦抬手制止。
“皇帝不是糊涂人,早已不是过去那位皇太子了。”欧阳伦将锦鲤重新放回池中,看它摆尾游入深处,“老爷子要热闹,便给他热闹。等他折腾够了,自然会明白,这天下最难做的生意,从不在账本上。”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倒是你,该多花些心思在监管细则上,莫要让‘朱记商号’坏了招商制度的规矩。”
“你这证监局责任大得很啊!”
周保望着欧阳伦闲适的模样,突然想起当年在朝堂上,这位驸马爷也是这般谈笑间挫败政敌。
池边的风卷起他凌乱的发丝,不知为何,他后颈泛起阵阵凉意——那看似慵懒的垂钓姿态下,藏着的分明是稳如泰山的底气。
“奴才明白了。”
周保刚要退下,远处抄手游廊突然传来纷沓脚步声。
春阳被云层遮蔽,池边柳树的影子在青砖上扭曲晃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驸马爷救我!”户部员外郎抱着官帽冲过来,官袍下摆沾满泥浆,“扬州盐商联名上书,说‘朱记商号’要插手盐引买卖,这让咱们这些衙门如何收税?”
话音未落,翰林院侍讲举着一卷文书挤到前排:“太上皇此举实乃乱政!《周礼》有云‘士农工商’,商贾居末,如今天子躬身逐利,让天下读书人如何自处?”
工部郎中挤开人群,官服上还沾着木屑,显然是匆忙从营造现场赶来:“驸马爷,‘朱记商号’已派人丈量运河堤坝,说是要承包疏浚工程!他们若用低价雇佣民夫,朝廷官营工坊的匠人可都要没饭吃了!”
刑部主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