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下说起“朕”这个字来尤为顺口,气得将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
谢昀将她掷在地上的折子捡起来,送回到天子的桌案上,又过来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手拿起狼毫笔,亲自教她,“陛下贵为天子,九五之尊,谁敢欺负陛下?”
笔落纸上,批阅奏章。
谢昀温润的声在林莺娘耳边,循循善诱,“天下不比后宅,后宅算计的是人心,自该睚眦必较。但天下筹谋的是百姓。陛下,您该有容人之量。司徒大人为官数十载,是有他安身立命的本事在的。他如今与陛下意见相左,也是为了大鄞基业着想。陛下纯当他年纪长了,昏聩不清,不理会便是,何必动怒。”
他洋洋洒洒一大堆,林莺娘倒真是听进去了。
她本也只是在他面前撒撒脾气,出了这殿门,她可是一心推行新政,心怀百姓的好皇帝。
她自泥沼中走出,自然知晓民生多艰苦,如今一朝得了权势,也是全心全意为天下百姓。
但她到底一介女流,公文艰涩尚且看不懂,政治上的事更是一头懵。
说到底,从前那些见解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如今落到自己手中,才知要落到实处有几多艰难。
好在还有谢昀。
他手把手教她,奉天殿的烛火时常燃至半夜。
林莺娘有时会转头看他,“侯爷真厉害,怎么感觉什么事到了侯爷手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她这次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
她当真觉得谢昀很厉害。
从前只知他权势滔天,如今自个儿坐上这皇位,才知这滔天的权势也不是轻易得的,还是得有本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