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脸是明亮的,翎羽之下她目光灼灼。她站在烟气氤氲的神帐之内,神情严肃又决绝。
影影绰绰的灯火不停地闪烁着,端坐一旁的姬伯夫妇,正默然无语地抚摸着影和烨的头,他们挺立着身体泰然如山。
"跳下去……跳下去就成了……"阿娘的声音又一次平静地响起。巫祖伏首,三叩九拜,默然悲泣……
"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说过我们会活下来……"觯转身扶住巫祖绵软的肩头,看了看两个昏睡的孩子,又凝神看向了巫祖,他微微地笑着却落了泪。
远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猫头鹰拍打着生硬的翅膀,"啪啪啪"地落在了干枯的枝桠上。暗夜之下空气也似乎是凝固的,四野之内一片死寂。死亡已经在不远的路上了,猫头鹰嗅到了它的气息,它那尖利的鸣叫阴森而忧郁。
巫祖搂住了干觯的肩膀,她的身体快要凉透了,但她想给觯温暖也想给他勇气。其实她更像是要把力量给自己。喷涌而出的泪水被寒风吹乱,散落在了她的腮边和耳下,她却在笑着,一直笑着。
远方丛林里有鸟兽被惊起,点点黑影悬浮在了幽蓝的天上,它们迷乱又慌张。
干觯抽出了胸前的匕首,眼神中凝起了一股坚戾之气,他看向巫祖身后的长路,紧了紧她松落的背带挺身站起。
"他们来了!"他看向巫祖慨然轻笑。
"不要去!我们要祭天!我们要等!不拼命!"巫祖紧紧抓住干觯的衣角,声音低柔却坚决。她看向觯的眼睛,在那双眼里,正渐渐燃起炽热的火焰。
干觯的悲愤在他的胸腔内腾起了,仿佛一瞬间他便如寒金玄铁般经历了淬锻熔炼。阿爷阿娘扑向熔炉的那一刻,他腾起在心头的烈焰便再也无法熄灭了。
"祭剑!祭剑!"觯在心里翻涌着这两个大笔写就的字悲愤欲绝。他想起了爷娘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那绝世双剑,想起了它们的名字……"干将"!"莫邪"!
"天地为炉,铸尔疆垣。万物为祭,铸尔莫干。"
祝祷声震地而响,震颤着四野。宗族们四方跪拜嘶声呐喊,他们那画满神符的脸涕泪横流悲痛欲绝。
阿爷阿娘相向而立站于熔炉之前,他们举动双臂向上天祈求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