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海仰头张望了下,瞥见老者的背影,道:“那就是赵先生,昨日我烧得发晕,恍惚中有个老大夫来瞧过我一次,依稀就是这个身量,听老陈讲,这院子里除了赵先生师徒再无旁人,他们师徒也不用下人,凡事都是自己动手。”
“哦,人不可貌相。”小才早就认定黎府供奉的赵先生是位高人,想象中大约是三缕长须,仙风道骨,不料是个酒糟老头:“别说赵先生了,单是他的徒弟,手段就高明得紧。”
小才的话提醒了王恒,观察着阮幼海,面色凝重道:“阮兄,你今日精气神不错,不妨跟咱们说说你这个道士,混充交趾官生,不远万里来南京应天府意欲何为?又缘何会身负重伤,倒在聚宝山下?”
说罢,补充道:“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王恒郑重严肃的样子,稳稳当当的,很让人信赖,阮幼海沉吟许久,道:“王兄是我恩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知王兄疑我外藩夷生会有不利朝廷的举动,但这些跟朝廷黎庶无碍,只关乎我仙鹤宗一桩秘辛,还请两位不要对外宣讲。”
阮幼海娓娓道来:“我家是交趾大族,世代都习儒学举业出仕,如无意外,我自当沿袭着这个方向度过一生。”
“十五岁那个春日,我同伙伴下了学去罗浮山游春,走得乏了,伙伴去讨水吃,忽然下了场瓢泼大雨,我急于找个避雨的地方,抬头见红墙隐隐,半山腰矗立着一座道观,便疾步奔了过去。”
“刚进山门,只见两羽仙鹤翩跹而来,盘旋飞舞,似乎对我十分亲昵。”
“正惊讶间,一位道人自天而降,玄衣广袖、风神仙姿,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我胸臆中浮现两个字:仙人。”
“仙人为我抚顶低低太息:‘鹤儿,鹤儿。’旋而仰天长啸:‘长生,长生。’”
“我觉得浑身俱不能动弹,云迷雾锁,须臾之间仙人杳然无踪。”
“我直如梦中惊醒,哪有甚么仙鹤,入眼是两块山石,状若仙鹤,栩栩如生。”
“道观里破旧寥落,周遭寂寂无声,我推开配殿的门,见有个老道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