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两年前的今天,他和父母妹妹都还在江南一隅的穷困小县,他还只是一个小娘小手都没摸过的书呆子。
未来的日子,如同这偏僻县城里那条唯一通往州府浔阳的黄泥巴官道一样,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就说民间津津乐道喜爱的鲤鱼跃龙门。
龙门之下,滔滔江水中,万千鲤鱼奋力跳跃,争先恐后。
最后越过龙门的那条鲤鱼,一定是最强、最配得上的吗?
不尽然。
跃过龙门一朝化龙的鲤鱼,绝对不是过江之鲤中厉害的那只。
比他强的,不知凡几。
但跃过龙门也就跃过了,从此化龙,仙凡两隔。
命运又何其残忍。
只有生死公平。
一股即将迎来新生或落入深渊的巨大命运感,缠绕在离大郎的心头。
他不禁去舔干燥嘴唇。
这时,余光瞧见旁边有一只纤细素手紧攥剑柄,手背攥的发白。
在黑暗中,这只素手有些白的耀眼。
离大郎视线上移。
是身旁坐着的阿妹。
她已经放下车帘,似是端坐,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目视前方。
但却偏向于轻描淡写的宁静姿态。
离大郎忍不住低头,又看了看她袖下攥至煞白的素手。
阿妹在想什么?
是紧张还是激动?
此时此刻也是和他一样的感受吗?
离大郎不清楚。
也不清楚一会儿下车后,会面对什么……背叛杀局?还是一步登天?
可若是问他是否紧张……
却也没有多少。
离大郎默默伸出手掌,握住月光长剑的剑身,用力握紧。
原本随着离裹儿紧攥发白的小手微微颤栗的月光长剑,稳定下来。
兄妹二人,同握一剑。
昏暗中,离裹儿隐约转头看来。
离大郎没有偏头,面朝前方,自顾自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离裹儿看清楚没有。
少顷,她回正了头,剑柄上那只素手,也隐隐松弛点。
离大郎收敛笑意,深呼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