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叔叔,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能听到。”他说,“麻烦把书店名字说一下。”
我说,店名叫求你买一本,就是求求你买一本书的意思,地图上可以搜到,没有重名。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我凭借经验得出一个结论:金箍棒低潮了。
人在低潮的时候,会有各自应对的方法。有的人跑步,有的人唱k,有的人去影院看片子,有的人窝床上吃零食。而金箍棒的方法之一,就是不接电话——换谁都一样!孙悟空打都没用!
真是一根顽劣的棒子。
车子开着开着停了下来。
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群绵羊。它们一边拉着黑豆一样的屎,一边走在三米来宽的水泥路上。不远处是田野和村庄。
我把车子掉了个头,朝市区开了回去。
已是中午时分,肚子开始咕噜噜响。路上随处可见开着电瓶车的送餐员,红衣服的,黄衣服的,蓝衣服的,火急火燎,各自为营。车子进到老城区后,跟着一辆驮着保温箱的送餐车开上了老街。
老街两侧是白墙黑瓦的店铺,一间间彼此挨着。各家店铺做着不同的买卖:有卖衣服的,有倒古玩的,有理发的,有美甲的,有蒸糕点的,有做饮料的包揽生活上的大小所需。
我把车停下后,沿着青砖路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往里走。走过九个店铺后,右手边出现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门面很小,没有像模像样的门头,只在墙上挂了一块木板,上面用红漆写着五个字:老羊杂货店。
我跨过门栏,走了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站在柜台前,低着头,一边翻看台账,一边操弄算盘。糖葫芦般的盘珠快速滑动,发出哒哒哒的连贯响声。
老头名叫杨大福,外号老羊,是杂货店的老板。六十多岁,没老婆没小孩,生活形单影只,连店里养的那只名叫“凤娇”的狸猫,也时常跑得无影无踪,喂饭时才能见上一面。
每次看见老羊,我都会把他和金箍棒放在一起对比。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舅舅,怎么会摊上一个如此声色犬马的外甥呢?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