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想了多久了,出口全是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杨树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眼圈发红,石洪文一见他这幅样子就有点慌,又有点无奈“我又不是现在要去干,等下岗了再去干。”
他开玩笑道“你莫提前给我哭丧啊晦气”
“真要去干也不是不行。”杨树平深吸一口气,又絮絮叨叨起来,“要找正规的矿点,我到时候替你查查”
两人回宿舍的背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
一月后,大雪。
年关将至,天气寒冷,工厂的运转慢了下来,陆陆续续有外地的工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乡,宿舍里的工人下工也越来越早,经常聚在一起打麻将或者闲聊。
早上刚下了雪,石洪文下了工,买了点卤肉准备回家,他踩着雪回宿舍,刚一进宿舍,便听到有些人叽叽歪歪地小声聊天
“给杨小花买了个金镯子,可真了,亮闪闪的。”
“真有钱啊,不愧是厂长同乡,难怪给他开那么高工资,听说来年还要搬新家呢”
“他老婆可是老师呢,不知道背地里收了多少家长红包”
“啧啧,这些钱都来路不正,要遭报应的”
石洪文脚步一顿,目光阴沉沉地扫过去,拔高嗓门喝道“乱传什么呢”
一群人扫他一眼,一顿,顿时作鸟兽散。
石洪文捏了捏口袋,遏制住心里的躁气。
热力厂效益不好,厂工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杨树平一家两个读书的,收入稳定,算一枝独秀,上次之后,沙宏泰又把杨小花戴了个金镯子的事情传得满天飞。
哪怕杨树平这傻子平时散财再多,为人再和善,也抵不住这些酸溜溜的流言。
他忍不住想要骂,有本事这钱你们去挣啊杨树平和李丽华的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读下来,一日一日攒下来的,但话到当口,石洪文又收住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些人又不是不懂,只是恨自己过得苦,别人过得好。
无关缘由,只是怨恨罢了。
石洪文在楼下停了半晌,等到肩膀上的雪都融了,才提着凉掉的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