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影壁前摆放的灵璧石,都维持着他离家时的角度,仿佛时光在这里刻意放慢了脚步。
李敖的皮鞋踩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这声音让他突然停住脚步——六年前离家时,他刻意放轻的脚步从未发出过这样的声响。
而现在,他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像是在向这个家宣告:那个离家出走的少年,终于长大了。
西厢房透出的暖光里,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母亲定然又在手忙脚乱地摆盘,就像他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时那样。
这个认知让李敖眼眶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其实并不需要整理的衣领。
四合院的夜色被灯火分割成明暗交织的画卷。
正房的雕花窗棂透出温暖的橘光,将父亲伏案工作的剪影投在窗纸上;
东厢房沉寂在黑暗里,那扇他曾经无数次推开的红木房门紧闭着,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六年的空置;
后院的灯光稀疏暗淡,依稀可见几个值夜的人影晃动——那是他记忆中永远沉默的背景。
\"糖色好像炒老了火候也\"西厢房传来母亲的自言自语,伴随着瓷勺碰撞砂锅的清脆声响。
李敖的指尖突然发麻,母亲念叨东坡肉的声音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他仿佛又看见母亲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撇去浮沫,琥珀色的肉块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颤动,甜香顺着蒸汽爬上他的校服领口。
在纽约的地下室里,他尝过米其林三星的版本,吃过唐人街老师傅的拿手菜,甚至自己照着菜谱复刻过无数次。
可那些精心调配的酱汁里,永远缺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那是母亲手腕颤抖时多撒的一撮糖,是父亲下班带回的陈年花雕,是家里那口养了二十年的老砂锅慢慢煨出来的,独属于\"家\"的味道。
\"先吃饭。\"
父亲的声音像一柄利剑劈开回忆。
李敖抬头,看见那个曾经在电视里叱咤风云的男人站在廊檐下,月光将他鬓角的白霜照得发亮。
父亲的身形似乎比记忆中矮了几分,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