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繁华鼎盛一时的雒阳城,如今只剩下了凄凉。
月光在雒阳南城墙的缺口处流淌,像一道银色的伤口。
在水渠阴影之中,有些人形的影子晃动着。
李老四的草鞋陷在淤泥里,拔了半天没能拔出来,为了不让声音太大引起巡逻队的注意,他干脆解开了草鞋的细绳。
『哎,忘了先脱下来……』
李老四有些舍不得这草鞋。
虽然说这个草鞋破旧,并且都快磨破了,但是这依旧是一双鞋。
在大汉山东之地,有没有鞋穿,是两种人。
他好不容易穿上的鞋,现在却被迫要扔掉了……
即便是一双士族子弟都看不上的破鞋。
『别叽咕你那个破鞋了!小心将巡兵招来!』在李老四身后的另外一名逃兵推了李老四一下,『靠着边上,小心陷到中间去……水渠底一直都没修好,陷进去了可救不回来……别把我们带到沟里去……』
『知道了,知道了……』
李老四低声回应着,然后摸了摸自己怀里紧紧的绑着的半个铜爵杯子。
这是他去年冬天在烧毁的太学遗址捡的。
太学啊,那可都是贵人才能去的地方……
李老四原先在山东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他这辈子还能站在太学之中!
当他将自己脏兮兮的脚印留在了太学的明堂之前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嬉笑起来,因此还被军校责骂……
李老四怀里的铜爵残片只有半掌大小,边缘被夯土磨得发亮。
他在太学废墟里面的一颗树根下发现了它。
当时冻硬的土层里还嵌着半片烧焦的竹简,不过他不认识字,所以就上交了竹简,而将铜爵残片藏了起来。
那竹简,军校也没要,因为他们当时就是来搜刮残存的财物的……
所有人找到了财货,都先自己藏起来,能藏得住的,就归自己了,藏不住的就被打。
李老四显然还算不错,藏住了这半个铜爵。
这玩意,多少值点钱,他想着。
铜爵内侧的铭文被磨得模糊不清,但若对着火光斜看,仍能瞥见有两个字。
他私下找人问过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