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讬不怕黄台吉杀他,但怕自己像杜度那样,免了旗主身份,塞进别旗当个固山,这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在侧翼再度遇袭之际,黄台吉既没有将黄旗派到左翼支援,也没有派到中军支援,已经说明其对这场战争的必胜之心动摇了。
因此眼下的战场,岳讬甚至觉得,自己虽然身为前线主帅,却不是在与刘承宗角力,而是在跟黄台吉比拼意志。
看是他自己因为胆怯而先退,还是黄台吉下令让他的两红旗撤退,或者说全军撤退。
正当岳讬在脑海中跟看不见的敌人作战,正前方的敌军阵中突然升起一片连成线的白烟。
这白烟令人熟悉,就是枪炮打放的硝烟。
但令人不解的是,硝烟是从敌军阵中出现的。
不是阵前,而且也没有枪炮打放的声音,反而有微弱的嗤嗤声汇聚在一起,就像数不清的药线正在同时燃烧。
岳讬皱着眉头:“那,那是什么东西?”
硝烟几乎在敌阵宽大中军战线后的每一处迸发,而且在极短的时间里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尖,从像火枪打放的淡雾到不可视物的纯白,越来越浓。
终于,火箭弹积蓄力量足够托起其飞离发射架。
嗖嗖地破空声接连不断地自宗人营车阵后响起,数不清的火箭弹拔地冲天。
在那一瞬间,战场上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昂着头,注视火箭弹的尾焰在空中划出一条硝烟瀑布。
极短时间,绝美奇景成杀阵。
一颗颗火箭弹以不规则飞行轨迹曳尖啸砸落阵地,将歹青前线汉军与蒙古军阵砸得人仰马翻。
嗤嗤声中,人们争相逃窜。
轰!
当第一颗火箭弹爆炸,两道阵线上所有人的耳朵都聋了。
数不清的回响,轰鸣在每个人的心头,将天地遮隐于硝烟之间,直到霰雨将烟雾打出血幕。
刀锋透出,赤甲骑兵跃马撞破血雾,雁翎刀被余晖映出金黄,践汉蒙二旗阵线,直冲两红方阵。
军阵骚动,未等触及,两红旗兵溃如山倒。
汗驾御帐外的崇德皇帝面如死灰:“退,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