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弘一人换了车辇,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道旁数人,当先那一个直身站立,微笑往着自己方向,随着天子玉辇步步前行,两边渐渐远离。
他再看远处,还有公主车驾停驾在旁。
那车驾的帘子已经支开,只露出隐约几人轮廓,因离得远,看不甚清相貌,但赵弘又怎会认不出究竟是谁。
他盯着看了半晌,待再看不到一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竟觉周身放松,也再无先前沮丧,转身便叫“王署”,又问道:“明日是哪一位先生经筵,一会回去先置了笔墨,我要温了书再吃饭。”
等回到福宁宫,他果然温了半日书,又习了一趟拳,休息片刻,方才吃饭。
一时饭毕,洗漱之后,赵弘不着急上床歇息,只着人取了万年历来,在上头勾勾圈圈,数数点点,算清楚日子,也不用叫王署单独记在玉简之上,自家早牢记在心不说,还带着万年历上了床。
这一晚,他连睡觉时眉眼都是舒展的,带着笑。
而随着时日推移,自有元日、元宵、寒食、天庆、冬至等节庆,又有圣节等等,或有事,又无事,但凡无甚大事,总有外出游玩时候,其中总有赵明枝相陪,或得裴雍,或有卫承彦,或这两者皆有,又或两人尽皆不在。
赵弘年岁渐长,慢慢不必再将万年历带上床,直至亲政日久,政熟业精,虽也常有皱眉不顺之时,束手无策之日,然则每当外出相聚,便觉自己并非所谓天子,其实不过寻常一人。
有家,有姐,有亲,有友,有兄,有马,还有独属于自己的时光。